印度之旅 day 15

早餐時看到The Telegraph印度版頭條就是"None is safe any more."多麼絕望的題目! 因為昨天的頭條新聞就是, 事情發生在巴基斯坦Lahore市, 當地正進行板球世界杯, 14名巴基斯坦恐怖份子手持火箭炮等重型武器, 槍擊在運動場外正坐車的斯里蘭卡板球國家隊運動員, 結果是7名保護球員的交通警察和1名司機死亡, 運動員立即由直昇機送回國, 載著運動員逃亡的司機成了國家英雄, 但兇手卻逃走了. 這已經是近半年第三次恐襲, 08年11月是巴基斯坦恐怖份子襲擊印度Munbai市的高級酒店及公共地方, 結果殺死170人; 數星期前是印度的鄰國Bangladesh, 56名軍人在巴國的恐怖份子槍擊下死亡...今天報紙寫, 三件事都是以同樣方法進行, 就是十多名恐怖份子以重型軍火襲擊多人的地方, 連續兩天, 這邊的媒體都不斷大篇幅報導, 亦驚動國際板球協會討論如何保護球員的問題(印巴兩國真的很多人玩板球, 隨街可見孩子在玩).

看到這件事, 我多了體諒在城中無處不在的保安員. 在百貨公司, 在家上稍為多人的店舖(如連續唱片店), 地鐵站, 博物館, 英文書店, 甚至在麥當奴的門前, 都安裝了像門一樣的探測器, 保安員同時手持金屬探測器掃你的行李, 手提袋或背囊亦要寄存在門口. 試想你僅是想買一個沷漢堡飽或一本雜誌, 就要像在機場出境一樣經過一輪搜查. 印巴兩國恐襲不斷, 鄰近的Bangladesh(孟加拉)及尼泊爾同樣在恐懼之下. 這樣的種族仇殺, 在電影SLUMDOG都可見到. 上星期我參加的workshop, 就有數名巴國參加者不獲批簽證來印度. 突然覺得, 這裡真的很危險.

印度教是最多人信奉的宗教, 我有點懷疑, 這種恐襲是和宗教有關的. 這裡隨處可見卡莉女神廟, 卡莉女神嗜血又常常發脾氣, 血盤大口, 樣子很可怕, 古時都是以鮮血拜祭. 她的老公是破壞神濕婆, 藍色的身體很容易辨認, 專司毀滅. 傳說就是被撕成粉碎, 手指掉到這遍土地, 就成了加爾各答. 這麼具破壞性的神, 可比中國佛教可怕多了, 不知是否如此, 人民都比較...惡死.


性工作 vs 人口販賣
人口販賣(human trafficking)是討論性工作的熱門題目, 前幾天也有一場講座談人口販賣在印度, 我想了解更多, 因為香港在這方面的問題可能沒那麼嚴重, 我對這個課題也有點陌生. 於是當天相約了其中一位懂英語的講者, 今天再詳談.

上午11時來到Parichiti的會員中心, 這個團體主要關注家庭傭工的問題. 談到人口販賣, 當然不只發生在性工作, 家庭傭工、工廠的童工、甚至兒童婚姻, 也可以涉及人口販賣. 不過當談到性工作, 很多人就覺得從事性工作就多少有點不自願的假設, 那麼性工作者的人口販賣問題肯定嚴重; 可是卻更少人會認為, 其他工種也有人口販賣問題. 這根本是出於對性工作的迷思. 解決人口販賣問題, 不是要抓走人口販子, 而是要回到根本去解決問題, 為何這些女孩被賣走?

兒童婚姻(child marriage)就是其中一個人口販賣的重要原因. 典型例子是, 貧窮村落的女孩, 小至8-9歲, 由鄉里介紹一個城市男人給她的家人, 女孩的家人付出一至兩萬盧比的大筆禮金, 加上電視, 電單車之類的禮物 (對, 多數是女家付的, 雖然法例禁止禮金制度dowry system, 可惜傳統仍常在農村發生), 女孩嫁到不知哪個"大城市"後就音訊全無, 有機會2-3年後回來, 女孩已經身心俱疲, 曾被虐待, 強姦, 幹重活, 甚至被迫從事性工作....當然, 也有很多女孩就此失蹤.

禮金對於窮人是重擔, 可是偏偏在印度, 女孩一生的目標仍然來自婚姻, 有城市人願意與村女成婚, 家人自然求之不得. 由於女孩愈年長, 禮金愈貴, 也因此鼓勵了早婚! 雖然合法的婚姻年齡, 女生是18, 男生是21歲(因為傳統上男人要比妻子年長), 但這裡是印度啊, 法律歸法律, 生活是生活, 童婚仍然嚴重.

印度這個國家, 女人地位那麼低, 雖然可能大城市的家庭正在改變, 但如真要作出改變, 好像還要多等50-100年. 很無奈, 就是因為這段日子看到很多男與女不平等的事, 這是來自很深的傳統. 像這幾天我在書局找的一本書叫Kama Sutra, 即印度數千年前的性愛寶典, 原以為這就像道家的那些, 談性愛技巧之類...看了才發現, 此書同時教導夫妻責任. 比如妻子以視丈夫為神, 照顧他的家人及家居, 為丈夫穿衣, 煮他喜歡的食物, 丈夫睡了妻子才睡, 問准才可以外出, 生不出小孩就要鼓勵丈夫再找新女人. 如此這般, 多采多姿的性愛招式背後, 也不過是一種服侍, 透過性愛寶典去建構女人, 以婚姻控制女人的社會地位.


印度博物館 vs 活古蹟
"你看到那個火柴盒嗎? 不就是街外正在賣的那款?"
"是啊, 果然館內的展品, 與館外的現實世界沒兩樣呢" 這是我和同事的對話. 早從旅遊書聽聞, 時間彷彿在印度靜止了, 而我們真的發現, 博物館的展品, 仍然是街外人民的日常用品, 天啊.

本對這個景點抱有很大的期望, 因為是印度博物館呀, 我是特別喜歡參觀不同國的博物館的...可是, 作為一國之館, 這裡竟然...離開時, 我只想說一句, 果然是全亞洲最古老的博物館, 百多年歷史, 它像在建館之後, 就不再增加任何展品, 不再作出任何修復一樣. 展品的說明還是用手寫的而且有些墨水已經退掉. 四大文明古國啊, 數個風扇在展覽廳內吹吹吹, 廳內仍是灰塵滿佈, 印度好像不怎麼珍惜歷史. 隨手翻閱討論加爾各答城市建築的書, 隨便挑一棟大廈, 少說也有百年歷史, 但保養狀況全都是最差的, 全城市看來就是舊樓重建區加上二戰遺址的模樣.


乞丐 vs 同情
走完博物館, 回到街上吵得驚人, 每一輪在馬路上的車子都被拚了命像的響按; 我們還要避開滿街的乞丐, 呼吸著污濁的空氣, 喉嚨像在痛還經常咳嗽, 要不是因為食物常是油炸, 就是因為空氣太差了.

這個城市的乞丐實在太多了. 的士停在馬路上, 就會有小手伸進來要錢. 有一次, 印度朋友在路上給了其中一位小乞丐1盧比銅幣(6毫港紙!), 成群的孩子也都走來討口飯吃. 數晚前, 主辦單位送晚餐來旅館時已經11時, 大家都因為等不及自己去了買食物吃, 剩下十多個飯盒放在桌上. 我從窗外望見街角, 白天是狗睡的街角, 那晚上有7-8個年青的男生, 正準備席地而睡; 然後附近還有貧民窟的孩子和女人. 我很想拿飯盒送給他們, 但我很矛盾, 最後同事說為了人身安全, 還是不要一個人下樓. 第二天早上, 我看到飯盒都在垃圾箱旁.

是很傷心的, 看到他們. 1盧比對我們是太小數目了, 我可以給他們的, 但我還可以做多少? 德蘭修女初抵加爾各答, 便很感慨地說: "愛的反面不是恨, 而是漠視." 早已有不少旅遊書提醒前往印度的遊客, 為了人身安全, 必須漠視乞丐的存在. 但這麼違反人性的做法, 實在太傷心了.